我們選了一條崎嶇難行的路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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上禮拜翻了翻過去一年手機裡的照片,90%+都是小肉圓的照片,但有一半左右是部位發疹特寫,頭臉手腳屁股胸背通通都有,好多重量級的照片,讓我不忍多看。難怪一路來都睡不好,哭更是家常便飯,一有時間就想抓癢。如果這些疹子和紅腫湯湯水水的傷口發在我身上,我都很難克制了,更何況是一歲左右的孩子呢?

最近和Grace聊天,談到了「受害者模式」,讓我想起孩子剛出現AD病兆的那一兩個月,因為不能/不願意接受孩子的病,壓力過大造成自己有點產後憂鬱。時常看著孩子痛哭,眼淚像開水龍頭一樣,隨時都能嘩啦來幾串。當時後我的心很慌亂,雖然我禱告,卻常常在禱告中生氣,抱怨上帝,認為自己是世界上最不幸的人。現在跳脫出來看當時的自己,每天都覺得苦,哭不完的淚,抱怨不完的事,完全陷入情緒黑洞裡。

某天早晨,我接到媽媽的電話,在這之前,我沒有透露孩子的病情給父母知道,提及孩子我總是避重就輕的說一切都好。而這天,當媽媽問到「孩子呢?有沒有順順的?」我的淚水瞬間潰堤,媽媽當然就知道不對勁了。

那天我媽也哭了。我媽是個情緒內斂,時常把擔子往自己身上扛的人,我只有在外公過世時看過她流淚。聽著電話那頭媽媽哭泣的聲音,我真的很自責,除了一直說對不起,我不知道還能做甚麼。我真的不想讓她擔心,但我緊繃的情緒已經到了一個臨界點,如果沒有出口,我想我應該會徹底崩潰。

掛了電話,我依然哭到無法自己。這時原本在睡覺的孩子醒了,沒有哭鬧,只是靜靜的躺著,突然間,他揮揮小手對我微笑。我突然清醒過來,我到底在幹甚麼?自顧自的哭泣與抱怨,我什麼都沒幫孩子做阿!自我察覺與跳出那個悲傷的模式後,我找到了Grace,才有後續陪孩子康復這段路。

現在看著這些紀錄孩子每天微小進步的照片,一張張都證明選擇這條路是對的,雖然有很多困難阻擋著我們。我覺得我們夫妻真的很棒,也感謝上帝的保守。我其實是個沒甚麼毅力的人,時常三分鐘熱度,照顧孩子的這一年,日復一日的餵藥和擦乳液,真的是這三十幾年裡遇到最困難的挑戰。

孩子看中醫即將滿一年了,我還記得初衷,希望孩子能康復八九成。我不知道還要花多久的時間,但我相信有這麼一天,在這之前,希望我們夫妻倆都能懷抱希望&全力以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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